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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四章 其實她很討厭冷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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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內沒聲。

嚴暖借了工具看貓眼,只見桃子蹲坐在地上,抱著頭。

過了會兒,桃子又捂住了臉,顯然十分糾結。

距離還是有些遠,嚴暖看不清她具體的面部表情,只知道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已經不是很好了。

警察上前接過反貓眼工具往裏看,也看到桃子僅一人在屋內,四周看了看,沒看到其他人,可能是關在了屋內,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在客廳的話,沖進去控制住她很簡單,都用不了多長的時間。

可就在他們要行動的時候,桃子突然起了身,慢騰騰往門口走,她的腳步拖沓,顯得很沒力氣,開門的動作也有些緩。

映入眼簾的那張臉有些憔悴,黑眼圈很重,面色蠟黃,一看就是很久沒好好休息過了,看她這樣,嚴暖一時之間有些怔忪。

桃子不知為何,好像整個人失去了活力,都沒有精氣神,聲音也低低的,還有些啞,“表姐在房間。”

她摸出把鑰匙遞給嚴暖。

這會兒,嚴暖也顧不得仔細思考了,看了她一眼就往屋子裏沖。

屋裏上鎖的門只有一間,她對了好一會兒鎖眼才對準。

推開門時,她看到閆穗縮在床上睡著。

閆穗整個人很瘦很瘦,不大的衣服都顯得很空洞,全然不見當年精明幹練的模樣。

她在床上躺著的時間實在是足夠多了。

屋子也沒窗,屋裏空蕩,還有飯菜阻滯留在空氣的味道,有些難聞。

嚴暖走上前搖她,“穗姐?”

閆穗沒動靜,好在呼吸還是均勻。

嚴暖咬唇,幸好這時程朔川和兩個警察也過來了。

“她需要送醫院。”

程朔川點點頭。

桃子已經被控制了,她沒有反抗,好像是突然間就放棄了反抗,明明在屋裏時很警覺,似乎還有一顆破釜沈舟的心,可現在她很安靜的看著嚴暖,而目光是嚴暖從未見過的坦蕩和平靜。

嚴暖也看她,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,她不認為是自己短短的一句勸起到了什麽至關重要的作用,桃子她好像是…強撐了很久,別人一勸,就給了她放棄的理由。

***

閆穗很快就被送往了醫院。

之前她剛剛醒來就被桃子帶走,沒有調養,又被關在不透風又沒光的地方,現在身體很弱很弱,整個人的意識也變得有些模糊,程朔川請了兩個看護照看她。

嚴暖去看閆穗的時候,閆穗還沒有醒。

她在醫院坐了會兒,跟醫生打聽情況。

從醫院出來,嚴暖又匆匆前往看守所,但現在桃子還沒到探視期,嚴暖見不到她,不過她是要做筆錄的,桃子轉移的錢,閆穗的車禍,事情覆雜,嚴暖在看守所呆了很久,也說了很久。

其實嚴暖有點沒緩過神。

她本來是要回南城、回劇組的,這檔子事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了,就一個電話的功夫,都讓她來不及細想,就這裏跑那裏跑。

她想不通桃子是如何變成了現在的樣子,從前的她,有些愛慕虛榮,有些拜高踩低,可以說,毛病很多,還不會做人,很招人煩。

但是要嚴暖去相信這個姑娘會去害人性命,還是有點難的。

不管怎麽說,桃子和閆穗都是她曾經身邊很近的人,現在如此,嚴暖心情實在是有些低落。

程朔川似乎是知道她怎麽想,幫她跟劇組請了幾天假,推遲回去的時間。

醫院有阿星守著,嚴暖呆在家裏,時時等著阿星的消息。

閆穗被送往醫院昏迷整整一天後,逐漸轉醒,接到阿星的電話,程朔川載著嚴暖馬不停蹄趕往了醫院。

電梯人多,她和程朔川直接爬了樓梯,進病房時,嚴暖還有些喘。

她輕聲喊道:“閆穗姐!”

閆穗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躺在床上,頭發枯黃,臉色蒼白,雙目凝滯。

屋外的陽光照進來,讓她臉上趨近於病態的白又添了幾分。

她的聲音很弱,細微地,不湊近還有點聽不清楚。

“小暖。”

她動作遲緩地去握嚴暖的手,嚴暖忙回握著,她的手實在是冰涼冰涼一片,嚴暖心裏擔憂。

“謝謝你。”

說這三個字的時候,閆穗的聲音稍微大了些,她看向嚴暖,有很多話想說,卻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
從前她不喜歡嚴暖。

因為一個防備心過重的藝人不利於掌控,而且嚴暖心很大,往往事情都喜歡自己拿主意,直接跳過自己這個經紀人。

作為利益共同體,閆穗喜歡掌控主動權,偏偏在嚴暖這裏,她怎麽都做不到。

她知道嚴暖這樣的人只會越來越紅,可無論嚴暖再怎麽紅,在外人看來兩人的關系應該多麽密不可分,她們就是沒辦法親近。

其實嚴暖離開和耀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,只是沒想到,她出了事,連家人都不願意管,嚴暖卻默默承擔了一切的費用,甚至請專人照看她。

她初初轉醒,還未被桃子帶走的時候,就從旁人的話語中知道發生了什麽,按理來說,嚴暖應該把她這個植物人推出去當擋箭牌才對,可她沒有,就自己硬生生的扛了一口詐捐的黑鍋。

這一點閆穗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驚訝了。

一時之間有些迷惑,到底是她不夠了解嚴暖,還是嚴暖突然轉了性。

嚴暖陪閆穗坐了很久,其實她跟閆穗的確算不上親近,連合拍都談不上,可此刻坐在這裏,即便不說話,氣氛也不尷尬。

這之後兩天,嚴暖都會抽一小會兒去看望閆穗,她現在身體還不好,警察還沒來找她錄口供。

這天嚴暖來的時候,帶了些削好的水果,閆穗吃了兩塊,突然主動跟他她提及桃子的事。

她的聲音聽不太出情緒,“其實桃子……也怪我。”

“我知道她是個什麽脾氣,可家裏就這麽一個跟我親近的親戚,我想幫幫她的。”

……

閆穗的話在三個月後嚴暖聽桃子又說了一次,彼時桃子已經被定了罪,刑罰也判了下來。

她坐在探視窗口的那頭,清減了不少,神色卻別樣平靜。

電流的滋滋聲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粗糲感,她開口便問:“表姐還好嗎?”

嚴暖“嗯”了聲。

“那就好。”

桃子低了頭,沈默了好一會兒,她突然說道,“是我對不起她。”

嚴暖沒接話,打算聽她說完。

“那一百萬,是表姐讓我轉到基金會的,可那時候突然鬼迷心竅,我沒有捐,表姐要處理的事情多,一時也不記得去問我進展情況,卡還給她的時候,錢已經被我轉走了。”

“基金會的收據是偽造的,我抱著一種僥幸心理,想著…你們明星時不時捐款,誰有空去查啊,只要表姐不查,誰也不會發現。”

“可是她做事謹慎,對賬的時候發現了。”

說到這兒,桃子嘆了口氣。

“她在電話裏罵我,很大聲,那時候,我真的不知道她在高速上,不管不顧地和她吵起來,然後吵著吵著,電話那頭突然響了很大的聲音,這之後就…出車禍了。”

“她出了事,我不知道她在出事前跟你說過這些沒有,我沒辦法,只能先下手為強。”

嚴暖在這兒突然開口接話:“所以,你帶著詐捐這件事,主動找到了姜姜?”

“姜姜?”

桃子笑了聲,有些不屑,“她能做什麽,不過就是心裏嫉妒,嘴上耍耍嘴皮子功夫罷了。”

“是她的表姐夠狠,她表姐……也就是你前男友的現任妻子,她可是恨透你了,反咬你一口詐捐這種事都能想到,你以為沒有她家公司撐腰,後面那麽多鋪天蓋地的黑帖是怎麽來的,誰敢亂給你和人家水表圈的湊堆說包養,誰有那個膽量冒著可能弄出人命的危險讓人開車撞你?”

說完這些,桃子又沈默了會兒。

她自額頭往後順著頭發,閉了閉眼。

“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擔驚受怕,尤其是那次在沙灘晚宴上,你在洗手間說了那些話,你知道了。”

“我經常…整晚整晚的睡不著,怕表姐醒來,也怕表姐就這麽走了。”

“所以知道她醒來的時候,我整個人都有點崩潰。”她搖頭,“你沒有辦法理解那種感受。”

嚴暖不說話,只沈默的看著她。

很快,探視時間到了。

有人來提醒的時候,嚴暖默默的放下了話筒,沒有再看桃子。

其實不是她不理解,而是她沒有必要去了解。

說再多,事情都做了。

她戴上墨鏡,在阿星的掩護下走出看守所。

已是秋末,風涼,她拉緊風衣。

其實她很討厭冷天,那會讓她想起曾經大雪冰封的高速公路,想起那些刺骨冰涼。

可不期然地,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
她楞楞擡頭,正望進程朔川慢慢回溫的眼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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